野鹿荡的回响——世界自然遗产保护的盐城叙事
TL;DR
江苏盐城野鹿荡经过16年生态修复,从荒滩变为生态沃土,成为世界自然遗产保护的典范。通过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实现了生物多样性恢复、暗夜星空保护与科学观测,探索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路径。
Key Takeaways
- •野鹿荡通过‘基于自然、自然而然’的原则,从荒滩恢复为生态湿地,保护了麋鹿、候鸟等物种。
- •项目建立了南黄海野草种子基因库和中华暗夜星空保护地,推动科学研究和公众教育。
- •野鹿荡吸引了年轻人参与,形成生态接力,强调保护优先于开发,促进可持续发展。
- •作为世界自然遗产样本,它展示了高水平保护与高质量发展协同的可能,获得国际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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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麋鹿生活在野鹿荡(2025年8月27日摄)。"
16年前,江苏盐城南黄海滩涂上,几位老人撒下一颗“种子”,期望在现代工业高度发展的中国沿海地区,让“野鹿荡”这片湿地恢复万物并育的自然原貌。他们把自己的生态实践称为——“基于自然、自然而然”。
16年间,几个人壮大成一群人。野鹿荡从萧瑟荒滩变成生态沃土,獐逐鹿鸣,星河漫漫。从建设南黄海野草种子基因库到创办中华暗夜星空保护地,再到成立国家授时中心北京时间观测站,频频“出圈”的野鹿荡化身一座“科学岛”。“当种子长成参天大树,生出不同的枝丫,谁也想不到会结出这么多果实。”野鹿荡创始人之一马连义说。
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进野鹿荡,脚踏实地开展野草保护,仰望星空探寻宇宙奥秘,亲近自然的愿望和尊重自然的意识在这里凝聚成保护自然的自觉行动。通过生态美学和自然科学有机融合,野鹿荡在共谋、共识中丰富了滨海湿地的价值与内涵,以共为、共享拓宽了高水平保护的路径和可能,探索出世界自然遗产保护的新答案。
“我们老了,但野鹿荡正年轻。”这段老人与滩涂的成长史,自然与守护的时间书,终有续篇和回响。
道法自然的绿色守候
夏末傍晚的野鹿荡,风吹草舞下鸥鹭翔集,水波晃动着一群麋鹿的倒影,满目皆是生机盎然的绿,等这样的绿色一直弥漫向秋天,巨大的滩涂又会被火红的盐蒿草覆盖。当人们惊叹于野鹿荡的原生态之美,难以想象16年前这里不过是大型水利工程的填土预留地,遍地砂石、泵泥和垃圾。
2009年,干了一辈子文化工作的马连义发现,家乡盐城大丰很可能是一万年前的古长江北入海口。带着寻找地理地标的初心,马连义循着书中描述,找到了川东河畔的一处芦苇滩和沼泽地,便是后来的野鹿荡。“能否打造一个民间公益力量主导的自然保护区?”老人心中升腾起自然写意的绿色梦想。
上海知名摄影品牌创始人周惠良第一次来就毫不犹豫地“入伙”,十余年间出资数千万元,成为野鹿荡建设的主要投资人。作为专业的视觉工作者,他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滩涂雄浑的自然风光和候鸟迁徙的生命张力,堪称极致的美学样本”;曾在大丰农场上山下乡的程同福,也欣然同意协助对接沪上资源,参与野鹿荡建设回报第二故乡。
可面对设计公司拿出的第一版规划方案,老人们纷纷摇头,那是典型的旅游景区,浇筑硬化的钢筋水泥、千篇一律的游客中心,不是他们心中的蓝图。“或许最初目标是模糊的,但绝不是景区或者农家乐,一定要保持原生之美。”周惠良告诉记者,在摸索中他们逐步找到了野鹿荡的建设原则——“基于自然、自然而然”。
一路走来,并非没有诱惑。作为野鹿荡运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程同福回忆,这些年来拒绝的开发合作项目不下百个,有人提议开挖鱼塘,声称可“躺赚”百万元。老人们后来确实每年都采购上万斤鱼,不过全都用来喂鸟。
天津人李庆虎是周惠良30多年的好友,年轻时曾任驻外酒店总经理,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在接近退休的年纪,李庆虎脱下西装,扛起锄头,清砂石、平土地、通沟渠,成为野鹿荡第一任总干事。
白天一边与征迁渔民洽谈一边指挥工程调度,晚上蛇虫鼠蚁常常从甲板的缝隙里钻出来与他为伴。“生活上的苦还能克服,建设中的难更令人无奈。”李庆虎说,沼泽地上搞建设难度极大,有的砖今天铺好了,明天就平移好几米,很多钱花了好几遍。
根据河道疏通形成的14个小岛,马连义分别设计萤火虫岛、麋鹿行宫、玄鹤窝棚等特色主题,甚至辟出一个岛专门养牙獐——麇鹿喜水域,牙獐栖草丛,二者生态位互补,期待重现古籍记载的“麋鹿自在群,獐獾不相忌”和谐场景。
事实证明,这些想法过于浪漫了,仅仅是种树这件小事,就反复折腾好几遍。野鹿荡先后种植4万棵树,第一次全军覆没,第二次也只有小部分成活。“盐碱地上栽树太难。”马连义说。后来通过反复比较研究,在自然保护区、科研院所专家的指导下,野鹿荡顺地势改造水土,栽种耐盐碱植物净化水质,以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不断丰富生物多样性。
在全球9条候鸟迁飞通道中,盐城所处的“东亚—澳大利西亚”路线最为繁忙,每年数百万只候鸟把黄海湿地作为繁殖地和“加油站”。水深鸟类不易落脚,野鹿荡便开辟浅水湾,每年吸引上万只大型鸟类栖息,其中不乏东方白鹳、黑脸琵鹭等珍稀物种。
在擅长书画的李庆虎眼中,早期的野鹿荡是一幅素描,如今已是宏大而鲜活的油画。
一路走来马连义心怀感激,地方政府始终大力支持,帮助办理“海域使用权证”,遇到困难总有人毫无功利地伸出援手,甚至有老人把生命的最后时光都献给了野鹿荡。
来自广东的陶鹤鸣喜欢戴太阳帽,穿黑胶鞋,矮矮的个子十分瘦削,人如其名,身形似鹤。他发现种树不易,便尝试把木头插在浅水湾供大型鸟类站立栖息。十根木头捆一组,绑成竹筏拉到水塘,千辛万苦立起来,一场台风就吹得七零八落;吸取教训,联排加固重新插好后,木头很快又腐化;屡败屡战,最终找到将木头削尖、碳化再插入泥里的办法。
“他把生命的最后4年,都献给了野鹿荡,我们聊野草、聊飞鸟、聊星空,却很少提及他个人情况。”马连义告诉记者,为纪念老陶,这些木头都叫“鹤桩”。
临终前,陶鹤鸣又托人送来4000多根木头,马连义深受感动,提出为他在野鹿荡立碑。“不用,我不会离开野鹿荡。每天傍晚,你们看到成群的鸟儿归来,站在木桩上,就是我回来了。”陶鹤鸣说。
置身野鹿荡深处,眼前数千根“鹤桩”震撼人心,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飞入天空深处。“雁去无声。”马连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两年前,野鹿荡所在的大丰川东港入选“国家美丽海湾”,生态专家赞誉,“这里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微型‘理想国’”。
16年筚路蓝缕,或许有人不解老人们的动力来自何处,“理想主义”正是答案——坚守需要热情与毅力,但如果他们像鹿与鹤一样把这里当作家园,坚持便不仅是克服艰难困苦,更是守护精神原乡。
世遗保护的生动样本
潮汐和大陆碰撞出的这片滩涂至今仍在生长,在这片奇伟瑰丽的沙洲上,人与自然的故事千百年来不断上演。
泞滑的滩涂不宜种植,还要不时经历家园被江潮海飓吞噬的危险,北宋名臣范仲淹在此修建捍海堤,在“敬畏自然”中换来一方海晏波平;百年前,民国实业家张謇在此废灶兴垦,相继引入日本的公司模式、美国的棉花种子、德国的农业机械、荷兰的水利技术,在“征服自然”中形成了20世纪初的先进生产力。
时移世易,当生态保护替代围垦开发成为滩涂上的新主题,人类不再是唯一的主角。绵延千里的滨海湿地芳草萋萋,莽莽苍苍,当潮水退去,泥螺、沙蚕、白虾等底栖生物显现,候鸟翔集,恣意觅食。
行走野鹿荡人们发现,高水平保护绝不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与世隔绝”,而是四时风景里触手可及的“万物共生”——春季,绿草如茵,群鸟北飞;夏季,草木扶疏,鸥鹭翔集;秋季,红蒿如幕,雁鹤归来;冬季,雪花飞舞,鹤鹿相闻。
南邻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北望丹顶鹤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当两大保护区已成熟运营多年,野鹿荡还处于努力把荒滩变成绿洲的初级阶段。“既然野兽和野鸟都有人关注,反正要搞绿化,就保护好野草吧。”从差异化的角度出发,野鹿荡把目光投向了野草。
这引起了湿地保护专家唐伯平的关注,他指导合作共建南黄海野草种子基因库,持续14年对当地物种名录中的485种野生植物开展田野调查,研究人员在野鹿荡区域发现了其中的312种并分类保护,制作标本、采集种子供江苏省滩涂生物资源与环境保护重点实验室研究。
2020年,野鹿荡创办“大自然讲堂”,围绕“野草种子”“时间观察”等话题开设了8门课程,5年间义务讲授超400堂课。马连义的女儿接过话筒成为讲师,外孙和学员们收集濒临灭绝的野草种子做成标本,科学的种子种进更多人的心里。
近年来,野鹿荡不仅局限于“绿野仙踪”的美景,更追求“把论文写在祖国的滩涂上”:构建南黄海耐盐碱植物图谱和种子库,助力解决5亿亩盐碱地作物种植问题。
哪些可以“进罐”入药,哪些可以“进盘”做菜,哪些可以“进碗”成为主食,说起种子马连义如数家珍。更令他鼓舞的是,自然资源部东海生态中心立足盐沼湿地生态修复技术研发和生态预警能力提升,筹划共建滨海湿地自然保护生态圈科研基地,植被结构与鸟类多样性关系、湿地空间格局优化等多个研究课题筹划启动,野鹿荡的生态科学研究进入新的阶段。
潮水起伏,日落月升。星河倾泻而下,与草间的萤火、水面的波光编织成神秘的星网。潮汐是日月写在大地上的诗句,赋予滩涂亘古的韵律,当野鹿荡恢复生机,滩涂重现绿意,俯身大地的守护者们仰望苍穹,将生态保护的平面修复延伸向自然规律的立体认知。
一个偶然的机会,马连义得知西藏那曲正在筹建暗夜星空保护地。光污染让三分之二的城市已看不见银河,国际暗夜协会在全球范围内评选出公共保护区,旨在保护暗夜星空的纯洁和清朗,让人类几千年仰望星空的历史和文化得以延续。
“论暗夜,盐城的自然条件肯定比不上那曲,但谈保护,在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这样一片星空意义非凡。”马连义告诉记者,野鹿荡方圆40平方公里内没有光污染,夏见银河,冬现猎户,年均可观星238天。
“浩瀚的星空和深邃的苍穹,显现不朽的自然之美……”2019年,野鹿荡举办全国首届暗夜星空保护大会,发布《中华暗夜星空保护盐城宣言》。次年9月,这里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世界暗夜星空保护地,成为我国继西藏阿里、那曲之后的第三处,也是长三角地区唯一一处。
“今日所见星辉,或许是万年前天体的光芒,当下努力保护的星空,也终有一日抵达后人的眼底。”马连义说,仰望星空看似是空间问题,其实也是时间问题,人们正是通过精密仪器观测恒星,才能准确定出时刻。
生生不息,斗转星移。7年前,马连义第一次听说国家授时中心,便觉得心有灵犀。中国科学院国家授时中心质量处处长高海军那时正在江苏挂职,他带老马参观了位于陕西临潼的时间科学馆。“授时中心的观测研究和展品陈设集中在西部和黄河流域,作为国家级平台缺少沿海和长江元素,不失为一种遗憾。”有备而来的马连义反复游说,打动了国家授时中心,最终在野鹿荡设置观测点。
“野鹿荡是我国领土最东部的观测站,夜空环境优越、视野开阔,纵向上几近‘北京时间’120°经线,横向上与国家授时中心同一纬度,填补了长三角区域空白,完善了观测网络的几何构型,有利于提高地球自转时间的测量精度。”高海军说。
位于野鹿荡的地球自转时间(大丰)观测站建立3年来,为世界时测量提供了大量有效数据,推动地球自转时间监测误差从5毫秒缩减到2毫秒,助力国家授时中心“多手段融合的世界时测量和应用”获得2025中国卫星导航定位协会科技进步奖特等奖。
核心面积区区千亩,高密度产出横跨空间时间、天文地理——野鹿荡的故事,恰是人与自然关系史的续写:从工业文明一味索取到生态文明反哺共生,这方滩涂不仅见证时空更迭、理念转换,更为国际滨海湿地贡献了高水平保护的生态样本。
共识共为的生态接力
入口处的石碑上,“野鹿荡”三个遒劲的大字下方,写着“第一部”。“野鹿荡不属于某个人,我们不过是开篇的书写者。”老人们知道,古老的滩涂需要更广泛的力量共同守护。
从出谋划策的志愿者到新一任野鹿荡总干事,本地文化学者高尚钧对公众环保意识的提升印象深刻。他回忆,十多年前的国庆假期,刚刚建成的野鹿荡接待游客仅五六百人,追逐麋鹿、驱赶野鸟的不文明行为却屡见不鲜,“光垃圾清理就搞了半个月”。现在游客量大幅攀升,但鸟兽不惊、自在栖息,始终保持着整洁有序,“远观、拍摄取代了喧闹、惊扰,大家在接近和了解自然的过程中学会了尊重和保护自然。”高尚钧说。
老人们还记得,刚来那几年,附近的渔民不理解野鹿荡要干什么,甚至把他们当做地产开发商刁难。这些年周边环境越来越好,每逢春节前后清塘捕鱼,渔民们总会送来几百斤小杂鱼喂给野鸟;夏天,还有老农顶着烈日送来几车南瓜投喂麋鹿;当地一位苗木经营者连续多年在这里义务植绿,至今还年年派人来修剪打理;上海一家环保公司,无偿为野鹿荡提供水质净化服务……
“就像愚公移山,祖祖辈辈没有穷尽,对大自然的保护也没有终点。”马连义说,每逢冬季,野草便会凋零,但枯草深处,总有新的草籽萌芽破土。
生命如此,守护亦然。2019年末,盐城市将野鹿荡改造提升列入《盐城黄海自然遗产地保护管理及可持续发展三年行动纲要》。配合国家美丽海湾申报和文旅研学规划,大丰为野鹿荡绘就清晰未来——以科学资源拓展研学边界,以高端研学助力科学破界,将野鹿荡打造成世界自然遗产地的一颗明珠。
“过去以为家乡最美的海景在现代化港口,直到走进野鹿荡。”34岁的朱文琦是大丰本地人,2020年他代表斗龙港生态旅游度假集团与马连义等老人展开长达两年的文旅开发研讨。老人们对野鹿荡的开发极为慎重,他们甚至在合同最后附上一份“特别约定”:需坚定不移践行“两山”理念,远离保护区开发红线,每季度召开一次交流会,持续优化管理……
朱文琦坦言,收购资产、出租运营是更市场化的运作方式,然而斗龙港却选择了这条更难的路。“老人们的精神值得尊重,更需要传承。”他带着团队去多个保护区寻访取经,最终定下“保护优先于发展、科学与研学相融互促”的开发基调。于是,在不破坏一草一木、不惊扰一鸟一兽的共识下,川东老闸原址改成世遗访客中心,老堤防站变身麋鹿自然营地……
“相较重建,原址改造费时费钱,但我们宁愿慢一些,也要接续守护好这片净土。”朱文琦说,目前野鹿荡项目每年营收约400万元,体量不大,需七八年才能回本,“比起老人们十多年的坚守,这点时间我们等得起”。
8月末,暑期将尽,野鹿荡的研学热度依然不减。暮色渐深,林间空地亮起紫外诱虫灯,引来各式夜行昆虫,“透翅蛾振翅如飘,锹甲昂首如武士。”领队轻捏一只尺蠖,讲解其拟态绝技,“它假装树枝时,连呼吸都会暂停。”孩子们静静记录,笔记本上“爬”满惊奇。
“南黄海野草种子基因库里,保存着300多种黄海湿地原生植物的希望。它们和你们一样,经历过酷暑与寒霜,却始终带着破土而生的倔强。”今年高考季,斗龙港的一篇推文引发学子共鸣。“许多孩子考上大学时,我们都会赠送一把野草种子,让自然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马连义说,野草破土而出的生命力,是自然馈赠的一堂启蒙课。
对于11岁的杨逸兴而言,这场人生启蒙不是来自脚下的野草,而是头顶的星空。4岁起他跟着父亲杨洋“数星星”,阳台、公园、海堤,都是父子俩的“追星”阵地。他们曾在观察行星时目睹中国空间站划过天际,“那一瞬间,小家伙的眼睛如星空一样澄明。”杨洋说。
几年前参观一所大学航天主题展馆后,杨逸兴立志报考航空航天专业,成为一名宇航员,甚至豪言“要把同学带上火星”。“儿时心中的天文种子,会在他的人生路上开花。”杨洋感慨。
基于良好的地理条件和独特的暗夜星空保护地,去年盐城市成立苏北第一家天文学会,作为学会会员的杨洋,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在学校、景区举办专题讲座,普及天文知识;在街头巷尾,架起望远镜,让市民亲身体验星空魅力……这座滨海湿地城市,继“观鸟热”后,又掀起了“观星热”。
“打开手机Wi-Fi,和天文望远镜上的赤道仪相连接,就能开启自动寻星……”8月末的野鹿荡观星广场,盐城市天文学会的老师领着一群孩子拍摄到人生第一张银河照。“看,土星的光环在发光!”声声惊叹跌进旷野。这一刻,辽阔寰宇,聚于眼前,探索星空的种子在更多少年心中萌芽。
在野鹿荡仰望星空,孩子们收获的不仅是一片璀璨,还有来自宇宙深处的“回望”——2023年,为共建星空研学生态圈、共拓“长三角星空研学走廊”,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将国际编号345959的小行星命名为“大丰星”。从此,这颗以家乡命名的行星跨越光年之遥,成为这片土地永恒的宇宙坐标。
俯身播撒种子,抬头仰望星空,野鹿荡如一颗绿色启明星,在大地与星空之间,照亮人与自然相处之道。近年来,丹顶鹤踱步盐城街头、麋鹿现身居民小区的画面频上热搜,市民们主动减速、静静守望,成为这座城市温暖而自觉的行动,见证着生态接力从共谋共识到共为共享的蜕变——在这里,保护不是隔绝,发展不是破坏,而是一种更智慧的相处与可持续的平衡。
这与近日在盐城召开的2025全球滨海论坛倡导的理念不谋而合。论坛主题从两年前的“滨海区域生态保护”升级为“高水平保护与高质量发展协同推进”,围绕新质生产力培育,聚焦零碳园区建设、海洋经济发展、沿海新型电力系统等领域,推动盐城“绿电”产业提升,形成一批可落地、可推广的务实成果。
古往今来,人类逐水而居,文明伴水而生。全球约40%的人口生活在沿海100公里范围内,但受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影响,滨海区域面临湿地萎缩、生物多样性降低等风险。这场国际对话致力于凝聚各方智慧,在保护与发展间寻求平衡,为滨海区域高质量发展探索切实可行的路径。
天文爱好者常说,当我们仰望星空,星空也在凝视着我们。暗夜星空下的每一次抬头,不只是探寻远方,更是生命与宇宙之间无声的对话。“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千百年前先贤所描绘的图景映照在这片滩涂上,一如野鹿荡的探索留下的回响:真正的文明进步,从不是对自然的臣服,更不是对自然的征服,而是在尊崇自然、道法自然中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记者 刘 亢 杨丁淼 陈圣炜)